6月10日是我国第一个“文化遗产日”,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来临之前,各地都公布了大批明令需保护的文化遗产,并进行了大规模的宣传活动,这体现了我国政府和人民对文化遗产的保护意识,而且就已经被认定的大批世界级、国家级、地区级文化遗产来说,保护工作的力度是大的,措施是有效的,资金投入是比较多的,成绩也是喜人的。 不过,就全国范围看,目前对文化遗产的抢救、保护还不够平衡,对文化遗产中的物质性遗产如革命遗址遗迹、名人故居、长城、古建筑、古村落民居、古桥、古寺庙、古遗址、古墓乃至古树、古籍等,保护的措施都很得力,而对非物质文化遗产,即“软文化遗产”,似乎还有不足,“软文化遗产”包括古典或地方戏曲、古民乐、民间工艺、民间手工绝技、中医秘方、神秘功夫等等,这些非物质遗产的抢救保护,近年虽已开始重视,但因其量大,而且如果不经过普查,“家底”亦不易全面掌握,所以,政府文化部门保护操作时有一定难度。即以其中的古典或地方戏曲来说,目前被正式列入联合国作为全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也就是昆曲一种而已,上海的沪剧亦正在申报。在保护昆曲的问题上,国家投入很大,著名剧团、从艺者也较多,目前它暂无“性命之忧”,而大量的处于芨芨可危状态的地方性小戏曲,目前尚未被提上抢救、保护议事日程。 为了不让剧种被历史淹没,一些地方的民间艺人自发地组织起来,让该剧种作最后的“存在挣扎”,例如去年夏天奉贤区山歌剧老艺人自发恢复组织了大型山歌剧《江姐》等的演出,后来获得区文广局的支持,报刊进行了大量宣传。今年5月22日,浙江西湖之春艺术节上,一批草根艺人组织了大型睦剧《雪兰花》的演出,睦剧发源于古睦州地区(今浙皖交界处),格调清新,有浓郁的山野风味,艺术表演颇夸张,剧中还表现了“竹马”和“麻绣”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演出后颇引起文化界注意。而发源于杭嘉湖江南水乡的湖剧,它由“湖州三跳”、“湖州琴书”、及湖州民间小戏相融演化而来,它的行当有“八小生”、“八小旦”及小丒等,其音乐构成常用“本滩调”、“烧香调”、“大陆板”、“小戏调”等,均独具特色,但已多年不演出。江苏还有苏剧(苏州地区)、丹剧(丹阳地区)、高淳目连戏、通剧(南通地区)、海门山歌剧(与崇明山歌剧同语同宗)、丁丁腔、江苏梆子等小剧种,由于观众少,地方语言特色太浓,近年因生存艰难(主要没有观众)逐步销声匿迹,与昆曲、锡剧、淮剧、扬剧等相比,已属于需要立即抢救的“软文物”。 据史料记载,全国原先曾有过地方剧种(包括初级形态的说唱艺术)上千种,到1985年时,能查实并一直在演出、或有史料记载的地方剧种为333个(京剧、昆曲不计在内)。应当说,这是中华民族很大的一笔文化财富。但令人焦心的是,这333个地方剧种中,目前比较知名或经常演出的,已不满50个剧种,大部分剧种都面临失传、消亡的危险,而小部分则由于老艺人纷纷弃世,可能已无法抢救。 在文化遗产的构成中,民间地方戏曲作为“软文化”,具有独特的贡献和不可替代性,例如:它保留了大量的地方特色原生态方言、地方的民俗、民歌小调、民间服饰、民间故事、民间工艺绝技绝活等,这些都是民族的文化瑰宝,弃之不得。地方戏曲音乐应当是民乐发展的源泉,方言、民俗、绝技、绝活更是民族文化遗存中的精华,所以,对这些濒危或已消亡的地方剧种,我以为不仅应列入文化遗产,而且还应像对待物质遗产那样进行抢救、“发掘”、保护。当然,濒危或已亡地剧种的抢救、“发掘”并非一定要像昆曲那样再建剧团,逼他们走向市场(如近日媒体报道,上海南汇锣鼓书演出就遭遇无青年观众的“瓶颈”),而是先把剧目用音像记录和文字记录的方式抢救下来,纠成音像制品或传播或作艺术资料,也可建博物馆保留演出所用的物质(导具、服装等),从而为子孙后代保存这份遗产;而如经济条件允许,也可恢复建团,不强求其走向市场,不期望有大批量的观众,而是面向特殊“知音”群体,包括海外知音。生存方式是不定期演出,或于艺术节期间作示范、展览性演出,剧团的主要任务是传承本剧种艺术,亦即保护这一“非物质文物”。我认为,前面提到的奉贤山歌剧、睦剧、湖剧、通剧、苏剧等,由于剧种曾经的流传地域,目前都是中国经济最发达的地域,应当有条件养、建一亇原生态剧团,保存这一份文化产业。 对其他“软文化遗产”即民间工艺、绝技、绝活、民歌小调、曲艺等,则应在全国范围内再进行一次拉网式的普查,首先是弄清家底,然后再分别釆取不同措施予以挖掘、抢救、传承、保护。“软文化遗产”由于与物质性文化遗产不同,它不可能直接像遗址、遗迹、古建筑、古民居那样转化为旅游产业,常常是只有投入,没有或较少有经济收益,所以,除文化部门会关心、支持、管理外,其他部门(如旅游、建设系统等)不大可能有直接的投入,筹措社会资金也较难,但是,这项工作又是非做好的千秋功业,实在马虎不得,值得全社会形成共识。 (责任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