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新编京剧《金锁记》在福州的演出剧照。林辉 巫晓波 摄
《金锁记》舞台上的曹七巧与姜家三爷。郑晓强 摄 编者按:第四届福建艺术节的花海歌潮中,有一枝奇葩,来自海峡东岸的台湾。它的绽放,向世人展示了,两岸同文同种,流的是相同的血,唱的是相同的戏;向世人展示了,在地缘近血缘亲文缘深商缘广法缘久的海西,可以找到知音…… 本报特派记者,对台湾参加本届艺术节的节目和艺术家做了采访—— 11月27日晚,由台湾国光剧团创排、改编自张爱玲同名小说的新编京剧《金锁记》,在厦门小白鹭剧院精彩上演。作为参演第十一届中国戏剧节的3个台湾剧目之一,《金锁记》激起热烈反响——谢幕时,全场观众起立鼓掌,掌声持续15分钟。尤为特别的是,观众里既有上了年纪的老戏迷,也有不少穿着时尚的80后、90后。 自2006年在台北首演以来,《金锁记》在台湾创造了“每演必满”的票房奇迹;今年11月,先后在北京大学百年讲堂、北京国家大剧院演出3场,也都获得相当高的票房成绩和艺术评价。 在流行文化盛行的当今社会,一出京剧为何能够风靡两岸? “恶女达人”演活了曹七巧 台湾国光剧团为《金锁记》做了推介短片,屏幕上出现两个女人的名字:张爱玲、魏海敏。张爱玲曾说,《金锁记》中的曹七巧是她小说世界中唯一的“英雄”,她拥有着“一个疯子的审慎和机智”;魏海敏,则把张爱玲笔下的“疯子”演成了京剧世界里的新经典。 有“台湾第一青衣”美誉的魏海敏,是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梅葆玖的得意弟子,也是台湾唯一的梅花奖得主。“台湾观众群里并没有很纯粹的戏迷,为适应市场,我们必须在传统路线与创新路线间悠然自得。”在《金锁记》记者见面会上,魏海敏说。她不仅能演传统的《穆桂英挂帅》、《霸王别姬》,也能将莎士比亚《麦克白》中的麦克白夫人、《王熙凤大闹宁国府》中的王熙凤演绎得栩栩如生。 “我把她叫做台湾京剧舞台上的‘恶女达人’。”《金锁记》导演李小平介绍说,京剧讲究因人设戏,为了契合这份“恶”,寻寻觅觅,最终发现了张爱玲笔下的曹七巧。 “一个女性放在不适合她的环境里,是最大的伤害,这也恰恰是曹七巧最大的悲剧。”魏海敏说,“传统老戏中女性角色多是单面向的人,其实女人是多面貌的。比如说曹七巧,她的个性角色就是一层又一层,我是入了骨髓地在揣摩和创造。” 《金锁记》艺术总监、编剧王安祈讲起排练时的幕后故事——上半场结束前,曹七巧怀着对女儿近乎变态的爱,“要教儿足似弓月步步难”,狠心为女儿裹小脚。大幕缓缓落下,中场休息了,魏海敏竟没有停止裹脚的动作,兀自搂紧女儿的脚,绕花缠线。这情景连饰演女儿的演员都吓呆了,不知该抽身而去,还是该叫醒魏海敏…… 走出张爱玲设下的“圈套” 张爱玲小说改编成电影、电视并不稀奇,改编成京剧却是头一回。“传统的京剧与文学离得远。相比而言,昆曲更讲究文本,京剧则重在表演,是以演员为中心的剧场。”魏海敏说,新编京剧《金锁记》就是要将京剧与文学拉得近点,再近点。 《金锁记》作为张爱玲最重要的代表作之一,傅雷称它为“文坛最美的收获之一”,美国学者夏志清则推之为“中国从古以来最伟大的中篇小说。”“读到《金锁记》,全身悚然的我,产生了强烈的创作冲动。”导演李小平说,为了表现出张爱玲小说的“迷幻”、“迷离”,前后对剧本进行了五次较大的改动。 “导演《金锁记》,最大的困难就是将文学意向转为舞台意向。若按着张爱玲的文字意象走戏,就进了她设好的‘圈套’。”李小平认为,戏曲原味的质感如何让人看到,仰赖于角色情感的深挖,若照搬小说语言,只会破坏观众原先主观形成的意象,最终要靠演员走位和舞台调度来表达人物内心的变化。 因此,舞台上的《金锁记》,不再按照原著中的时间顺序讲述故事,而是选取了曹七巧生命中的重大事件,分为几个块面,彼此重叠或并置,以意识流为手段,采取“虚实交错、时空叠映”,达成“自我诘问”的性格塑造以及“照花前后镜”的结构照应。比如,舞台上的两场婚礼,在李小平的设计下有了不同的展现,在前后对比中凸显了曹七巧日渐扭曲的内心。 在记者见面会上,有人问:“如果张爱玲看了您的作品,您觉得她会满意吗?”李小平的回答透着自信:“不敢说大加赞赏,至少不会让她唾沫子吧!” 在福州读大学的小黄,周末陪同学走进了厦门小白鹭剧院。以前每次看央视春节联欢晚会,一到戏曲表演,她就跑去阳台看烟花。然而这次,她居然很畅快地看完了整场《金锁记》。“没想到京剧也能这么好看!”她说。 “台湾不仅有周杰伦,也不仅有歌仔戏,还有新京剧!”李小平说。 《金锁记》剧情提示:凄冷的夜风中,又听见那苍老的不成调儿的小曲,飘零在无尽的黑暗里。30年前,一个女子凝视着镜中丰润的容颜,亲手描眉点唇挽金簪,她将自个儿送入了姜家:公侯将相、金山绿水,闹闹腾腾、轰轰烈烈……然而,她的丈夫是个瞎子、是个瘫子。她又爱上了一个谁也留不住的风似的男人。金山绿水褪了色,丰润的绯红浊了,凹陷的瘪白双颊藏了多少的失落与坠沉,藏不住的是年年月月枝枝叶叶的恨与怒。 那恨与怒,是曹七巧用一生栽出了的果。她吃下了,又逼着所有能逼的人一同与她吃下。30年后,她生命中的每个与她瓜瓜葛葛分不开的人,都恨她了。她的小曲依旧唱着,再不能成调、唱不完了…… (责任编辑:水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