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戏校招生,当时的扬剧团火着呢,就和现在电影学院招生一样。”当年12岁的凌宁凭一曲《红梅赞》从1000多人中脱颖而出。
为求一韵美,苦练万千声。“大冬天早上五六点钟,一群孩子就在戏校的练功房外,面对雾气茫茫的旷野‘咿啊’练声了。”凌宁说,练到痴迷时,每天劈叉、下腰、翻跟头数千次,小学员们比学赶超特别带劲。 “跑了13年龙套,遇到了省戏校的杨盛鸣老师,那时候他来排戏。他与梅兰芳同过台,虽然个子矮,又戴着老光眼镜,可他往台上那么一站,动作一亮,那叫一个‘漂’!”凌宁边说边站起来,走了几步杨盛鸣传授的步法,“这是清朝女子走路……这是宋朝女子走路。” “杨老师排戏的时候,我经常直言自己的想法和建议,一来二去,他就注意到我。”渐渐地,在他执导的好几部戏中,凌宁开始扮演小角色,在戏中学、向前辈学,技艺日臻。在《望子成龙》这部戏里,凌宁首次担纲主角,一炮打红。“嗓音漂亮,表演出色,和其父凌桂泉一脉相承。”自那以后,戏迷们送他一个称号——“小凌桂泉”。 在江都红不算红,在上海红才是真的红。上海仿佛是戏曲名角的认证地,从梅兰芳大师开始,征服上海观众才是真正的成功。1996年,江都扬剧团赴沪演出,当凌宁加演名段《玉蜻蜓》时,全场醉了,一曲未了,大家拍响巴掌,亮开嗓门,争献鲜花。新民晚报报道:在他身上,我们看到前辈神韵,流派风彩。“小凌桂泉”征服了上海滩,那年他30岁。市场需要什么就演什么 “太像了,我感觉回到了当年。”当现代剧《陈巧云》在江都大会堂谢幕时,闫绍田紧紧握住了凌宁的手。 “说实话,从《许晓轩》开始,演现代剧我是有些怕的,这种感觉一直到演完《江上青》才有所改变。”凌宁说,“看似简单的现代剧,实际上要比古装剧难演。古装剧是定式,现代剧是全部另起炉灶,角色跨度大,心理刻画多。”8年来,凌宁演了7部现代戏,回头看当时的视频,他还有很多的不满意。 “现在的扬剧,动作舞蹈化、唱腔科学化,在不断地创新变化。”凌宁说,与父亲凌桂泉那一代艺术家相比,现在的扬剧必须与时俱进。“以前是靠嗓子硬唱,现在气口发挥得好,也更科学,扬剧王子李政成也在这样创新。”凌宁说,“唱戏不简单,唱到今天,才能说初窥门径,当真艺无止境、学无止境。” “入行的时候,扬剧就开始走向了低谷。”凌宁也曾有过困惑与茫然。是坐视颓亡,还是奋然雄起?他选择了后者。“为了生存,90年代我们加演歌舞、演学生的课本戏、演小品,市场需要什么,我们就演什么。”凌宁感慨剧团那时候的30多位兄弟姐妹,爱团如爱家,一个都没走,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 2000年前后,民间兴起红白喜事请戏班,扬剧市场渐渐走出困境。送戏下乡不同于会场演出,刮风下雨、冻伤中暑是常事。“零下10度穿着单薄的戏服,寒风刮得人没了知觉;夏天40度穿上戏服,浑身汗湿,全身长痱子。”凌宁一句话概况,“冬天要脱,夏天要穿。” “去年在麾村,下午气温40多度,热得差点晕过去。晚上刮起了大风,从没见过那么大的风,刮在身上都刺骨。”让凌宁印象最深的这次历险有点脱险逃生的感觉,“演出台上方有高压电线,台布眼看就要被掀起,大家全部拼命扑上去收油布、降舞台。风雨交加中守了整整半个小时,恍若隔世一般。回来看 每年生日大都是在戏台上度过 “再给我5分钟,让我认识一个同学你们再走好吗?”泰兴某寄宿中学里,女儿凌荣欣第一天去报名就眼泪汪汪,面对要赶着回去上戏的爸爸妈妈恳求着。 去年,凌宁母亲去世,3天后是大会堂上演《百岁挂帅》的日子。在这次最困难、最痛苦的演出中,凌宁表现出一位成熟演员的风骨和功力,圆满完成了表演任务。“母亲‘五七’的时候,我随团到上海慰问演出,不能因为我一人耽误了剧团的大事。” “7年来没有一天假期,每年大年初六的生日大都是在乡村的戏台上度过的。戏迷的支持是我前行的最大动力。再大的难、再多的苦,被观众热流融化成甜,一切都值了。”凌宁告诉记者,第十届花卉节开幕前,他个人扬剧专场演出的时候,有两位来自扬州的粉丝让他印象深刻,“他们因为买不到票打电话向我求助。更让人惊讶的是,他们都只有20多岁,这让我看到了扬剧未来的希望。” 从艺33年,演出8000场。他挡住民营剧团开出数十万年薪的诱惑,甘于清贫、甘于辛劳。扬剧粉丝们追捧凌宁的金嗓子,有的戏迷默默收集他的音像资料,有的戏迷在他每一出新戏后写来信件……那一刻,凌宁感受到的,不仅仅是他个人的人生价值,还有他为之奋斗的剧种存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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