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趟子撂在外》是扬州和里下河地区的著名民歌，可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我们对这首歌的歌名含义感到迷惑不解，“撒趟子”是个什么物品，为什么要撂到外面？后来收集到两首同类高邮民歌，豁然开朗。
高邮湖西送桥镇有民歌叫《莎趟子沰在外》，南片汉留镇有民歌叫《撒趟子甩在外》。从歌名看，应是与《撒趟子撂在外》属于同一题材的民歌。从字义看，“撒趟子”是个可以“撂”、“甩”、“沰”的东西。“撂”、“甩”是一个意思，而“沰”在方言中就有点特殊和传神。“沰 ”，动词，方言音同“铎”，落意，指液体或潮湿的东西落下及其声音，亦作潮湿物体的量词。如：下雨声滴滴沰沰，一口痰沰在地上，一沰鸡屎坏缸酱，等等。那么，“撒趟子”应是个潮湿的，既可以“撂”和“甩”东西，同时也是可以“沰 ”的东西。
我曾在临泽农村工作过，有一天，忽然想起妇女们一边唱秧歌，一边将秧田中最多、最令人生厌、也十分难拔的杂草“杀郎子”连根带烂泥一起抠起来扔到田埂上曝晒的情景。将“杀郎子”连根带烂泥一起往地上扔的动作既是“撂”和“甩”，同时也是“沰”。由于发音近似，我猜想“杀郎子”会不会就是“撒趟子”、“莎趟子”，一调查，果真如此。
“杀郎子”，高邮东片、北片以及临城一带都这么叫。横泾有个歇后语就提到杀郎草，叫“小大娘磨刀－－杀郎”。有的还叫“杀拉郎子”。东墩有首《五更小郎调》，歌词中就曾唱到“杀拉郎子”。这种草在南片、湖西的叫法则和扬州、江都一样，叫作“撒趟子”、“莎趟子”。叫法略异，是方言问题，所指都为同一种野草。
就此，我请教了农业专家。他们说，这是一种世界性杂草，学名叫香附子，别名莎草、回头青。为多年生草本植物，水旱皆宜。有黑色块茎，黄豆大小，有香味。块茎生命力比较顽强，阳光下曝晒三天仍有一半存活。怪不得农民们要将之连根抠出并撂到田外。
旧时，农民们在秧田劳动有打秧号子（唱秧歌）的习惯，他（她）们一边拔草，一边唱着把“撒趟子撂在外”，既时时提醒自己要拔除“撒趟子”，同时又解乏、抒情，还通过唱和与临近田块的姐妹们进行沟通，一举数得。只是此种场景随着生产的发展，再也不复存在。现在，除草用除草剂，秧歌也鲜有人会唱，要弄懂“撒趟子撂在外”是何含义也得费一番周折。建议文艺工作者在表演这首曲目时恢复歌曲的本来含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