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 扬剧唱腔必须创新。而新腔又须用新方法来演唱。本文以几个剧目的伴唱实践为例, 具体阐述了在演唱方法创新方面的种种手法和体会。
当代扬剧音乐的魂, 并不仅仅在那些原始古老的曲牌, 而应该是既有传统韵味, 又有时代气息, 并达到雅俗共赏境界的优美唱腔。这种优美唱腔的形成, 首先需要妥善解决继承与发展的关系, 在认识传统扬剧音乐美学价值的同时, 还必须加强审美的创新意识, 寻找“俗” 与“雅” 的最佳“中介点”和“结合部”。这方面, 在编腔度曲外, 演唱方法的探索革新, 也是一个必不可少的重要环节。对一般传统唱法进行必要的加工改造, 找出富有时代气息的崭新唱法, 让古老的曲牌向鲜活的流行艺术靠拢。戏曲也曾是流行艺术, 应从新的流行艺术中获得启示,增强扬剧的通俗性, 自娱性, 以利于普及。 对唱腔处理的新追求, 我是从伴唱入手的。作曲家们利用原有的曲牌而衍变其传统的板式、曲式和旋律。为了把握住音乐曲调的风格, 他们在不失传统特色的基础上不断添加新因素, 进行积极创造, 发展新的音乐语汇, 写出了不落俗套, 优美多彩的旋律。为了使老曲牌注入新生命, 新腔必须用新方法来演唱。因此, 我积极寻求新的表现手段, 先把曲调的神韵吃透、消化, 进而溶入自己的创作思维中, 对行腔、气口、吐字、归韵每个环节都作了认真推敲和仔细的揣摩, 把美声的发声、民歌的咬字、通俗的韵味有机地揉合到扬剧唱腔中来, 对伴唱作了“歌化” 处理。并一反旧法度, 将唱腔逐层截段地采用不同的方法演唱, 经过润色和处理, 我的伴唱和规定情境、人物形象融为一体, 给唱腔带来新的活力, 既保持原有的扬剧风格, 又体现了时代色彩。 有人说: “好的伴唱能起到铺垫渲染,画龙点睛的作用”。《皮九辣子》 剧中第一段伴唱“莫要叫哎! 表皮跌破小伤口, 真创伤十八年后疼心头。” “莫要叫哎” 这四个字,我在演唱的时候, 声音除了娇甜而外, 带点童音的稚气, 把它处理得格外轻快, “表皮跌破小伤口” 语气略加重, 改用成人音色,每个字都用气托住, 轻轻吐出, 出字归韵。“真创伤十八年后疼心头” 这一句, 我强调气息对声音的支持, 保留了原曲牌的韵味,从而使观众感受到时间的变迁, 人物的变化和岁月流逝中的人生况味, 揭示了历史伤痛的复杂内涵。皮九在人生坎坷迷茫中, 失落了自我, 在今后人生的道路上, 在扑朔迷离困惑之中, 领略到更为深沉的痛苦。 再谈谈《皮》 剧中的另一段伴唱“哪里去了, 嘻皮笑脸, 滑调油腔, 为何此时, 一副愁容, 两眼泪光, 呆成了又僵又硬, 不声不响的老木桩。” 演唱这一段的时候, 我首先挑起那根动情的弦, 以情带声, 借鉴陕北民歌的唱法, 运用高亢亮丽的音色, 唱出前四个字“哪里去了”, 听起来, 声音比较舒展开阔, 流畅, 似汩汩清泉从喉中流出, 既有透明度, 又富有穿透力, 给人以清新自然的感觉。“嘻皮笑脸” 这四个字我吸收了外国民歌的唱法, 将笑声揉进唱腔中, 使人感到活泼俏皮, 极富戏剧性。“滑调油腔” 四个字, 我将它唱得轻松诙谐, 节奏渐渐慢下来, 处理成字断音不断, 以达到余味无穷的艺术效果。“为何此时, 一副愁容, 两眼泪光” 这一句, 我因字提气, 借腔换气, “两眼” 的“两” 字加上装饰音, 略带哭腔, 做到抑扬顿挫分明, 透过语言声腔表现出浓浓的乡土味。“呆成了又僵又硬, 不声不响的老木桩” 这一句我运用口语化和“喷口”、“顿音” 的吐字发声技巧, 使字头富有弹性地冲口而出, 既强调了字又有助于行腔的饱满, 充满字韵的色彩与情趣, 听起来声音有弹性、韧性, 有飞跃感和立体感。“木桩”的“桩” 字, 唱得强而不猛, 但保持一定的力度, 产生震撼人心的力量。我想声腔速度和力度的对比一旦和人物内心节奏吻合, 就会产生特有的艺术魅力。上面这段近似滑稽的幽默唱腔, 深刻地勾画了皮九的质朴与辛酸。使观众在笑了以后, 心底泛起阵阵酸楚与苦涩, 令人沉思, 发人深省。 《皮》 剧中还有一段伴唱: “风儿暖暖地吹, 人儿甜甜地醉, 旅行结婚的小夫妻, 喜气洋洋把家归。” 处理这段唱腔时, 我借鉴了电影《青松岭》 主题歌的演唱风格, 唱得明快, 如涓涓小溪流水, 人物心底浅浅的笑意从声音甘甜之中流溢出来, 新腔、旧腔相互交替, 听起来自然协调, 风格统一, 特别是“把家归” 三个字重复演唱, 归腔落调,如闸门关注, 春潮回流, 曲终音绕处别出意境。 此外, 在《血冤》 中的一段伴唱“他举止潇洒模样儿美, 是人还是鬼” 中, 我充分运用音量的变化, 低音处厚沉, 注意明暗收放, 做到奔放与含蓄相统一。第一个字“他” 在演唱时我倒吸一口气, “举止潇洒,模样儿美” 把气缓缓输出, “是人还是鬼”,演唱时略带神秘色彩, 第二遍“是人还是鬼” 的中间有一个较大的气口, 充分表现了人物的内心矛盾和较为复杂的心情。 有人对我说: 你的伴唱听起来, 时而激越, 时而舒缓, 时而诙谐, 时而深沉, 达到了声情交融的艺术效果, 极富感染力。我呢, 只是想努力摸索出一条适合新观众审美口味的扬剧唱腔, 总结出自己个性化的演唱风格, 博得更多青年观众的喜爱, 让扬剧艺术之花在文艺百花园中常开不败。
(原载《艺术百家》1998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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