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9月,著名剧作家苏位东先生作品展在先生曾经工作了数十年的江都举行。为此,江都市扬剧团恢复排演了苏先生当年为该团创作的大型传统古装戏《骨肉冤》。该剧以其跌宕的情节和扣人心弦的戏剧冲突,给广大观众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江都市扬剧团曾先后有两代演员演出过该剧,一出剧目培育了二批优秀演员。 此次复排的《骨肉冤》,又已经在城乡演出了100多场,观众热情依然不减当年。作为青年演员,我有幸在剧中担纲“仇郎”一角。苏先生创作该剧时,刻意塑造了“仇郎”这一角色,他的故事也围绕“仇”字展开,也正是一个“仇”字贯穿全剧始终,成了全剧的灵魂。 剧中,“仇郎”得中新科状元衣锦还乡,以如此身份省亲本该是荣耀无比、喜不自禁之事,万没想到祖母却在此时道出了关于“仇郎”身世的一段辛酸而难言的尴尬家事。原来,“仇郎”的母亲张志英曾是平阳府总兵马玉龙家的使女,后被马玉龙施暴奸污留有身孕并被逐出府门。祖母气急状告不成,反遭诬陷。已是六甲之躯的张志英不顾再度蒙羞,气奔马府怒斥马玉龙的卑劣行径,马玉龙恼羞成怒、仗势欺人,一阵毒打后致使张志英花园产子。更为歹毒的是马玉龙怕日后麻烦,刺死了张志英,所幸小仇郎被马府家奴马原所救。在得知自己的悲凉身世后,仇郎心都快要破碎了,他怒火中烧,连夜赶路赴京欲报此仇。 剧情至此,观众的情绪一下子从先前的“喜”被带进了一个“悲怨”的剧中情境。我清楚地认识到,戏的真正“拿人之处”每每莫过于此,这就要求演员无论在唱或表演方面都必须有相当匹配的功夫。在认真研读剧本的基础上,我虚心求教于导演及前辈老师,着重对仇郎此刻的心境加以分析,力求更准确贴切地把握并刻画好人物。仇郎怒火中烧、报仇心切,星夜起程赶路赴京。一出场高亢激越的【倒板】转【大陆板】唱出了仇郎恨不能插翅飞到京城一血耻辱的急切而悲愤的心情。舞台上仇郎“催马扬鞭”,这首先表露的是演员的圆场功力,加之足有十分钟的连“唱”带“演”,对于我一个女演员来说,其难度是可想而知的,摆在面前的困难起码先是要克服行当上的大关,因为我先前的方向是工旦角和童生,俗话说“隔行如隔山”稍有差池必将砸锅。仇郎是新科状元,舞台形象要求是身着蟒袍,脚蹬高靴,这对我个人来说是一次彻底的“革命”,“唱、做、念”所有的一切都要从新学起,是挑战更是机遇,我下定决心从点滴练起,起早贪黑“水袖”、“圆场”、“说白”、“唱腔”甚至一个亮相一个眼神也不例外,不厌其烦、力求精到。一份耕耘一份收获,首演那天观众的阵阵掌声给了我充分的肯定,这无疑给我后来的演出增加了信心。 然而,我并没有就此而满足,因为艺术是无止境的。我对于“仇郎”一角的进一步理解和体会,随演出场次的增加又不断地得以深化。单“仇郎”这个名字而言,剧作者一开始就赋予了他特殊的意喻,那就集中在那个“仇”字上。一方面他血气方刚、不畏权势、疾恶如仇;另一方面他又毕竟不是粗人,他是新科状元,一个有内养的新任七省巡按。这就要求演员对剧本中的这一人物的行为轨迹、心理定势、情感脉动等要进行全方位的考量。尽管仇郎认定家仇必报,他也有皇上赐予的“尚方宝剑”,但他并没有简单地一杀了之。当然,这其中还因为“仇人”是仇郎自己恩师的父亲,仇郎同时也背负着师恩情、报家仇的两难抉择。我在演出过程中,对此处的把握最初是较矛盾的,始终觉得没有达到满意的效果。经过反复揣摩,在剧中人物的心理表现匕进行了细化处理,特别是“大公堂”一场,仇郎手捧母亲的血衣热泪盈眶,悲愤唱出“一见血衣泪盈眶”,字字犹如带恨的子弹喷发,尤其是在“盈”字唱腔的处理上,我根据自己嗓音特点,刻意将此字音高提升八度,其效果果然是撼人心魄。如此等等的一些细节处理,既合乎情理,又吻合了仇郎爱憎分明、誓报家仇的决心,同时观众的情绪也被极大程度地调动。演出中台下不时发出“杀了他、杀了他”的呼声。 通过对《骨肉冤》仇郎一角的创演,使我懂得了许多平时学不到的道理,也真正领悟了“天道酬勤”的内涵。作为一个青年演员只有勤加演练、不断用心揣摩,才能在舞台上准确地塑造出鲜活而具不同个『生的人物形象:同时更要注重知识的积累,不断提高演艺素养,才能肩负起时代赋予我们文艺工作者的使命。
(原载《剧影月报》2006年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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