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粉墨一世纪笙歌?下?
上海是五方并处、百戏杂陈的地方。这里有申曲、苏滩、京戏、昆腔,有评弹、鼓书、杂耍、清唱……为了在激烈的艺术竞争中争得一席之地,也为了让粗犷的锣鼓与文弱的丝弦相得益彰,扬州的香火戏和花鼓戏慢慢合拢,1931年,香火戏艺人和花鼓戏艺人在上海聚宝楼共同演出《十美图》。从此,两种艺术融合在一起,一个新型的统一的“扬州戏”在上海滩出现了。
新生的扬州戏,在音乐上将香火调、花鼓调糅合在一起,并像扬州乱弹一样,大量吸收了扬州清曲的曲调。在剧目上除了继承扬州乱弹、扬州香火戏、扬州花鼓戏的剧目之外,又新编和移植了大批连台本戏,如《孟丽君》、《济公传》、《包公案》、《三国志》、《狸猫换太子》等。在艺术上更是出现了许多独树一帜的著名演员。
南京是扬州戏演出频繁的另一个地方。当年的金陵大戏院、南京大戏院等处都能听到扬州戏的腔调。
新中国成立后,“扬州戏”或“维扬戏”的名称逐渐为“扬剧”的名称所代替。面对新生活,扬剧界感到欢欣鼓舞。艺人们努力挖掘、改革、提高、创新,使扬剧艺术呈现空前繁荣。在1954 年的华东区戏曲观摩演出大会上,扬剧艺人演出了《鸿雁传书》、 《偷诗》等观摩剧目。上海的顾玉君和江苏的高秀英,同时获得最高演员奖——一等奖。高秀英扮演的是扬剧《鸿雁传书》中的王宝钏。这出戏始终只有王宝钏一个角色,但高秀英的出色表演,使这出戏震动了剧坛。
高秀英1925年入永乐社学戏,30年代即以一曲【堆字大陆板】享誉江淮。可以说,《鸿雁传书》的演出成功,是大气磅礴、刚健清新的高派艺术日臻成熟的标志,也是上世纪50年代初扬剧腾飞的标志。
1957年,江苏省第一届戏曲会演举行。金运贵、高秀英等获一等奖。久负盛名的金派艺术,再次引起了扬剧界的注目。金派艺术创始人金运贵,1924年入新新社学扬州花鼓戏,三四十年代形成舒展自如、潇洒飘逸的艺术风格。她在《珍珠塔》、《孟丽君》、 《二度梅》等剧目中塑造过一系列生角形象。尤其是在《珍珠塔》中所饰的方卿,唱做俱佳,形神兼备,使她享有“活方卿”的美誉。金运贵的主要艺术成就是创造了如泣如诉般的“金调”唱法,从而征服了广大听众。
1959年,江苏省扬剧团以《百岁挂帅》、《挑女婿》等经过改编整理的扬剧传统剧目赴京演出。来自南方戏剧故都的扬剧,引起了北京戏剧界的浓厚兴趣。这一次进京演出,把扬剧在50年代的复兴推向了高潮。在《百岁挂帅》中扮演穆桂英的华素琴,以其精巧婉丽、秀美流畅的艺术特色,给人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华素琴1935年从师李小琴习艺,工青衣、花旦、刀马旦。她成功地扮演过《白蛇传》里的白娘子,《皮五辣子》里的小媳妇等角色。《百岁挂帅》由上海海燕电影制片厂拍摄成戏曲艺术片后,华派艺术得到了更多观众的欣赏。
1962年春天举行的江苏省扬剧观摩演出大会,目的是挖掘传统、 继承传统、发扬传统。从当时的演出剧目《斩龙》、《磨豆腐》、《断太后》、《石灰记》、《吴汉杀妻》、《皮五辣子》等,可以看出是着眼于传统的。然而这一年秋天,文艺界的新潮流,是要突出政治,反映现实的阶级斗争。于是,那些祖传的、改编的、新写的扬剧古装戏,悄悄而又匆匆地告别了舞台。扬剧自50年代以来,创作和移植过一批现代剧目,如《赖文光》、《史可法》、《白毛女》、《罗汉钱》等。其中,引人注目的是《夺印》。
十年浩劫中,苏、沪、皖三地的扬剧团,有的被遣散,有的被合并,有的被撤销,有的被改行。一个有自己的传统、个性和观众的剧种,同所有兄弟艺术一样,遭到了史无前例的摧残。待到“文革”结束,扬剧才如老树又发新枝。久违了的传统戏又粉墨登场。70年代末,许多解散或改行了多年的扬剧团都陆续恢复起来。江苏和安徽固不必说,即使在未能恢复剧团的上海,扬剧的演出活动也在时时进行着。
然而,最初的解放感、新鲜感过去之后,扬剧同全国戏剧界一样,却产生了困惑感、危机感。演员老化,剧目老化,音乐老化,观众老化,扬剧到底向何处去?
时间跨入80年代以来,扬剧走过的历程是艰辛的,曲折的,但也是包含着希望的。
1984年,江苏省扬剧艺术研究会在扬州成立、1985年,正式成立了培养扬剧人才的扬州市戏剧学校、1988年,中国戏剧家协会江苏分会、江苏省扬剧艺术研究会、扬州市文化局联合举办了江苏省首届扬剧艺术节。
经过风雨洗礼之后获得了新生的扬剧,就这样一步一步前进着。
在我的眼前,分明出现了一条曲折的路。那便是:扬州乱弹——扬州香火戏与扬州花鼓戏——扬州戏——扬剧。它们是一脉相承的,因为它们扎根在同一土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