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扬剧我是外行,若干年前在青芝坞戏友聚会时,电视上放了一段清唱的戏曲,一群人猜是锡剧,后来才知道是扬剧。“原来扬剧和锡剧这么像”这就是我对扬剧的最初印象。
在我看来 ,扬剧应该是和甬剧、姚剧差不多、极具乡土气息的剧种,这次的《衣冠风流》一改我之前的印象,大有淮剧《金龙与蜉蝣》、甬剧《典妻》、姚剧《王阳明》的感觉。(好像有吹捧的嫌疑了,好话不多说了,说多了恶心。)
我跟@冷自如 说我相信这剧在现场会让人忘掉一切,融入其中。演员、技导在首占其功,整个戏除桓温的演员看着偏弱外,其他演员都非常出色。在身段安排上,借鉴、化用京昆的身段,改变了整个戏的气质,在阳刚、大气中有拥有一种从容的气质。几出非戏曲传统舞台的表现手法——如第一场回忆那段——做到熨帖、舒适。很不容易了。
边看边想中,我发了一条关于《柳永与虫娘》的微博,原因是同一个编剧,也存在同一个毛病。 谢安有一个侄子谢灵运,他可以算是山水诗的开山祖师,后世评价为“有句无篇。”我想用这个评价来评判我对《衣冠风流》也是比较贴切的。所有场次单独提出来看,都非常好,非常精彩,辞藻之美是流光溢彩,作者的才情洋溢而出,扑面而来,令人享受。然,随着人物去进入欣赏之时,细读故事,却发现递进并不是那么流畅。
戏曲作品,讲究起承转合并有轻重之分,现在的呈现是各场戏除郗超进宫见太后可算过场外,其他戏无论从内容关系、意境营造、人物关系上都可以等同视之,我想这也是其他人看后为什么会有“打怪升级”的感觉原因。
细节再说几点感觉:第一场是完美呈现,第二场就有问题。谢安与王公在下棋,在哪里下棋?他为什么要跟王公下棋?第一场谢安已经阻止司马家让位,恒温又对地位志在必得,这是整个戏的矛盾冲突。那么 ,谢安作为一个力挽狂澜的角色阻止了司马家禅让帝位,他应该想到桓温是不会罢休的。那么这下棋必有其用意,这到底是什么用意呢?他料到郗超会做说客去说服太后,因此他在朝房内与王公下棋等候这懿旨来到?还是别有目的。
第三场,太后出场只一段对于时局自我分析的唱,然后要用毒酒害谢安以求司马家子孙的平安。从场次上是懿旨被封后。那么太后对于谢安又是一个怎样的看法?从定位上来说,太后这个人物显得有点不够清晰,既有果断的一面(下决心要杀谢安),又有被情感羁绊的一面(毒酒还是没有送出去),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呢?
第四场,新亭会,我觉得让我最不可思议的就是郗超下令杀谢安而桓温的阻止居然是用“且慢”。桓温以净行应工,身份又是统领五十万大军的大军阀,郗超居然两次下令杀谢安,桓温以“且慢”阻止,这从气势上来说削弱了桓温这个人物的形象,以目视之、以声阻止会不会更好?
最后一点,这个戏的最大弱点是隔一层的东西太多,人物内心的东西太少。好多事情都是开始隔一层,到结束还是隔一层,始终不点破,与观众玩起猜谜游戏。戏曲剧本最忌如此。我个人认为欣赏戏曲,欣赏唱作念打为主,而唱作念打,又要放入到故事情景中去。所以,故事情景必须明确、明白,可以层层递进,但必须说破。情景不说破,不给唱作念打做基础,那观众就是完全在欣赏单纯的技法,会缺少回味、余韵。
《衣冠风流》这个戏有成为精品的框架,起点不错。是我想进剧院一观扬剧风采的一个戏。托大的说一句:现在能让我进剧院看的新编戏实在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