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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剧名旦高秀英》第一章 童年的苦难

时间:2006-07-01 22:49来源: 作者: 点击:




 
一 童年的苦难
 
    一九一三年,也就是末代皇帝博仪被赶出金銮殿的第二年,高秀英出生于古城扬州北乡酒甸一个雇农的家里。妈妈罗氏是个摇船的,嫁过一个人,后来男人死了,作了寡妇。光绪二十年,罗氏作为填房又嫁给了居长庚。居比罗氏大二十多岁。他俩过去都给过婚,但都未留下后代。罗氏和居长庚在生高秀英之前,生过四个丫头,都夭折了。在高出生的前三年,罗氏在外面带回一个姑娘作养女,小名叫“压子”(即希望在她后面压出一个儿子来),大名叫居树兰。可是,高的父母没想到三年后又怀了高秀英,还是一个丫头!
    高秀英本名叫居树英。由于她前头的几个姐姐都没活下来,所以她一生下来就请了个算命先生替她算命,说她是  “罐子在屋顶滚”,随时都会摔个粉碎。可是罗氏总是十月降胎,好不容易才把把女儿生下来,尽管是个丫头不讨喜,但她不能全信阴阳先生的话,把女儿一生下来就掐死,或是撂掉。可是,怎么才能保住这个丫头呢,她听从了算命先生的话,说高秀英是个属牛的,要在高的鼻孔里戳个洞,穿个牛拘子似的东西,她才不会乱跑。刚生下来没几天的高秀英,因为父母的迷信,只好接受命运的安排。所幸乡下人也有乡下人的智慧,他们并不用什么铁针和锥子在孩子的鼻子里戳洞,而是用茶叶棒在孩子的鼻孔中慢慢捻,等捻出一个凹塘,然后放上一粒煮熟了的糯米,再捻,再捻,一直到捻通为止,然后取红线一根串过去扣起来。因此,高秀英的小名就叫“金拘子”。
    罗氏自从改嫁给居长庚,就不再插船了,夫妻双双给居的堂妹做长工。
    堂妹家里很有钱,光是田就有六十多亩。她的儿子,也就是高秀英的堂哥,在上海法租界巡捕房当包打听,财路自然很广。可是,姑母对待居长庚和罗氏却不那么厚道,住的是偏草房,吃的是冷茶剩饭。罗氏为了女儿的健康,偷偷养了几只鸡,隔天把暗地里煮个蛋给女儿吃。就这样,勉勉强强过了三年。居长庚因病突然去世,才三岁的高秀英,便成了孤儿。母女三人全给姑母做活。妈妈罗氏下田。养姐“压子”喂猪喂羊。高秀英也不能闲在家里吃饭,从七岁开始,每天一清早便要起床,外出放牛。酒甸那一带既没有山,也没有草原,只能牵到田埂上吃路旁稀稀拉拉的草。枯牛不同母牛,力气大,吃得也多,一放就要大半天。高秀英才七岁,起早贪黑怎么受得了,觉不够睡,常常把牛扣到树上,自己靠着村打瞌睡。年纪小,睡得死,有一次被姑母发现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骂,吓得她哭也不敢哭,赶紧跪在地下求饶。
    虽然高秀英只放过两年牛,但她受的折磨很多。冬天,扬州一带不算很冷,可她光着脚穿草鞋放牛就不一样了,特别是后脚跟害冻疮很厉害,直到如今,两只脚跟还留有好大的疤。
    一九二〇年,高的堂哥在上海巡捕房当包打听发了财,便在上海南市湖北会馆底下靠近高昌庙的地方,买下一块地皮,盖起一幢新房。原住酒甸乡下的姑母在新房落成后,迁往上海定居,乡下的田全部租给了别人。这样一来,罗氏母女三人就没有落脚的地方了。这时罗氏想起了上海的弟弟,虽说也是卖苦力的,但无论如何是自己的亲弟弟,他总不会看着娘儿三个饿死,最后决定到上海投奔弟弟。
    高秀英的舅舅到底叫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不过模模糊糊还记得舅舅是个拉踏车的,舅妈在提篮桥南洋烟草公司做女工。舅舅、舅妈对罗氏母女的投奔虽满腔同情,可是一下子多出三口人来,也负担不了,只能把他们母女三人先安顿下来,再从长计议。
    上海虽然号称十里洋场,不乏生财之道.但凭罗氏一个五十多岁的乡下妇女,还拖带八岁和十一岁的两个丫头,没有门路,想找活计真是谈也不要谈。计议来计议去,只有一条生路,就是硬着头皮到高昌庙再去哀求婶娘,请她收容。为了这事,高秀英的舅舅还请出不少请亲好友代为说情,最后姑母才大发善心点了头。
    姑母家里盖的新房很大,可是她不同意罗氏母女住在家里,免得人来客往看见,谈起来丢他家的脸。婶娘同意收容她母女,不是白白养活她们三人,而是要继续给她们家里当长工,只不过干的活与乡下种田不一样,因此也不能让她们住得太远,就在他们家新房的后边,给她们娘儿三个一点材料,一搭了个小草棚,伙食自理,每个月给罗氏五元工钱。
   虽然二十年代,生活水平低,但五元钱养活三口人是怎么也不够的。才十一岁的居树兰只得去给人家带小孩,早出晚归,每月才赚两元钱。
    那么,罗氏在她堂妹家做什么长工呢?主要是推板车晒牛血。
    在南阳桥一带有个上海杀牛公司。罗氏每天推车去装牛血,把其中的血饼拿出来晒干。 一定要干透,然后到秋天装篓,年年按时有山东客商来取货。到底这些人买回去干什么用,高秀英那时还太小,弄不清楚。
    除了血饼晒干可卖,剩下的血水,一般说就没什么用,倒掉完事。可是罗氏出于生活所迫,总觉着倒了可惜,于是就试着把血水用火煮一煮,嘿,果真也能煮成象鸭血、猪血一样的东西,然后拿到小菜场去卖。但是,包打听的老婆稍不顺心,就不许罗氏把剩下的血水挑回家去。有一次,也不晓得罗氏是哪一点没有把她服侍好,罗氏刚把血水挑上肩,出门要走,被她的侄媳妇看见了,上去一把拉住水桶,不许罗氏出门,为此二人吵了起来,任媳妇动手就打,罗氏的头被打得血淌淌的,还要赶罗氏出门。那时候人穷志短,最后还得把高秀英的舅舅请了来,给婶娘一家打招呼,赔礼道歉,才又忍气吞声地留下来。
    在这段日子里,罗氏和养女居树兰虽然两人一月只赚七元钱,但上海到底不同于扬州乡下,见多识广,罗氏体会到不识宇的苦楚,觉得一定要给高秀英念点书才行,就省吃俭用,托人给高秀英找了个私塾。当时,上海南市的高昌庙已靠近乡下,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有个王老先生设的私塾馆。这时高秀英已经十岁了,由于过去见识少,显得似乎比其他学生笨。再说妈妈和姐姐那么苦,她也难以安下心来读书。另外,其他学生每天上学都给先生带饭,而高秀英家里哪有这种能力,因此,老师很不喜欢她。最后,高秀英不想念,老师也不愿教,两便了。上私塾前后不到三个月,这就是高秀英一生唯一的学历。
    高秀英既不读书了,那就去做童工,帮助妈妈、姐姐挣钱糊口。二十年代初,在上海有许多帝国主义办的纱厂、洋行,里面都有大量的童工。中国的劳动力本来就便宜,而童工则更价廉。但有些活计,太小的童工他们还不要。高秀英的养姐后来为了多赚几个钱,不再替人带小孩了,改到外滩的洋行里去抽蚕丝,拣乱头发。高秀英常常缠住姐姐要带她去。但是,去洋行做工,先要量身长,第一次去,赚她太矮,不收,她只好哭着饿着从外滩跑回南市高昌庙。后来,她想了个点子,把鞋里后跟处垫高,量身高时再挺挺腰,提提气,这才混了进去。不过,这种活都是临时工,干一天算一天,收入是不稳定的。
    从十岁到十一岁,一年多的时间,高秀英除了做过洋行童工,还找过许多零活干,她拣过猪鬃(把黑、白毛分开),穿过牙刷,还给四马路卖行头的北京老店李顺成编过裤带……。总之,有什么活干什么活,能干什么干什么,不论钱多钱少,只要能混个伙食钱就满足了。一般说,每天干下来能赚十多个大铜板,相当于现在的几角钱。好在那时的物价便宜,三个铜板就能买碗馄饨。高秀英说,当时我出来找零活干,大都要跑到外滩、大马路、四马路一带,从南市出来,要跑个把钟头。路上跑饿了,我就找个摊子吃碗馄饨,回去告诉一下妈妈就行了,而且妈妈还挺高兴。
    看起来,罗氏母女三人都各自有个活干,多多少少有点收入,尚能勉强度日,但却顾得上吃又顾不上穿,日子是够艰难的。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有一次,天很冷,高秀英的妈妈和姐姐一大早就出去了,高秀英正想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衣服没有了,原来她睡的床边,草棚被掏了一个大洞,不但她穿的衣服不见了,还有妈妈她们盖的破棉被也不翼而飞,无疑是被盗了。高秀英唯一的一件棉衣被偷了,只有躲在被子里等妈妈拖牛血回家,从妈妈身上剥下一件衣服才能下床。
    高秀英母女的日子已经够难熬的了,可是姑母和堂嫂还不放过他们。姑母经常要小金拘子(高秀英)到马路上去拾破草鞋,下河洗干净,晒干后当柴火烧。下雨天,拉黄包车的、拖小板车的和码头上扛包的工人穿鞋很费,破草鞋撂得多、很容易拾。有时又叫高秀英到乡下去拾牛粪,贴在墙上晒,冬天当柴烧。至于每年一进腊月,所有锅、碗、瓢、盆、箱、椅、桌、柜的清洗,几乎全部由高秀英一人包了,但却分文不给。

(责任编辑:水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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