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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剧名旦高秀英》第二章 决定命运的一九二四年

时间:2006-07-01 22:51来源: 作者: 点击:




二 决定命运的一九二四年
 
    从她一生下来直到一九二四年被迫学戏,高秀英从来不曾想过,她的一生将有六十年会在舞台上度过,更不曾想过,她从一个放牛娃、童工会成为扬剧一代名旦、著名表演艺术家。她的一生之所以有这样大的变化和发展,主观条件是她具备一副好嗓子、好扮相,具有虚心勤奋好学的品质;客观上是二十年代的旧上海,文艺领域更加资本主义化、商业化。一九二三年冬.上海闸北升平歌舞台首次挂出了《绍兴文戏·文武女班》的牌子,从此女子越剧大兴旺、大发展。扬剧也就是在这种刺激下,于一九二四年办起了女子小科班。这是客观需要。但光有这不行,还因为高秀英的妈妈罗氏,出身于扬州船民。扬州船民常常举行“龙王会”、  “七公会”,要唱香火戏,罗氏从小在船上是看得很多的,并认识其中一个唱老旦的演员,叫张德稳。后来这个人到上海去唱戏了,住在法租界马力斯(街名)。一九二〇年,罗氏母女到了上海,后来了解到张的住址。一九二四年春,有一天,罗氏带高秀英去张家玩。这时,高秀英已长得眉清目秀,端端正正,又听说她嗓子很好,引起了张的注意。正巧,当时太平桥同兴戏馆的老板、生意白相人黄永办了个扬剧女子小科班,经张德稳的介绍,高秀英入了扬剧第一代女子科班——永乐社。当时入永乐社学戏的还有王秀兰、黄秀花等。与此同时,扬剧老艺人董世跃等还办起了“明鸣社”,潘玉兰、张玉莲、小玉香等皆出于此。遗憾的是,以上两科的人到现在除高秀英外,都辞世了。
    永乐社班主黄永的老婆是个唱京剧青衣的,儿子也是唱京剧武生的,可他却却偏偏办了个扬剧小科班。这内中的奥妙,一点就破,主要原因是办京剧科班竞争性太强,要花大本钱请名师才能出名角,而女子扬剧当时还没有,物以稀为贵,说不定能收到本小利大之效。另一原因是黄永和他的老婆都是扬州人,他所经营的同兴戏馆常唱扬州戏。
    高秀英入永乐社并未进行过任何唱、念和腰、腿形体考试,但入班前一定要正儿八经写个帖子。帖子上除要注明学期三年,还要写清满师后的一些具体问题,如出师要办满师酒,从满师之日起第一年唱戏所得全部归班主,第二年收入与班主三七开,第三年改成二八开,第四年才全部归己。另外。每个学员还要给班主交压帖费贰元、肆元不等。
    在学戏期间,除不交学费外,其他吃、穿、用都是自理。高秀英每天是在家吃过早饭去戏馆,从南市高昌庙跑到太平桥,大约三刻钟。早上八点开始学戏,六点就要起床,七点从家里出发。上午学戏学到十一点半,然后等妈妈给送中饭。下午不学戏,但那时天天有日戏,刚学戏的孩子虽不参加演出,可是要留在后台替师父们做事,买烟、泡茶、送东西……什么事都要做,而且要做得好,师父才喜欢、肯教。当然师父上台后,也可以站在门帘处,着师父的演出。这在某种意义上讲,是更重要的学习,因为师父在台上是不会藏艺的。
    永乐社同科的姊妹有二十多人,分给各个师父教。高秀英是分在范春奎、谢义才两位师父门下。范是唱丑的,但生、旦、净、丑,他样样能来。谢是唱旦行的。另外,还配两个拉二胡和四胡的师父教唱,一位叫傅成德,另一位叫王如松,就是与高秀英同科的师姊妹王秀兰的父亲。
    每天上午三个半小时学习,分为前后两个段落;八点至九点半是学跑圆场,走“山”字,即花鼓戏固有的舞蹈身段,如“撞肩”、“跌杯”、“跨马”、“背剑”、“磨盘”等等;九点半以后,略事休息一会,即上唱念课。那时都是以戏教唱,口传心授,没有任何教材。有教材也无用,因为那些学戏的孩子几乎都是文盲。
    开蒙学的戏,都是花鼓戏,也就是丑和旦的对子戏,有《小尼姑下山》、《夫妻种大麦》、《探亲相骂》、《活捉张三郎》、《张古董借妻》、《王樵楼磨豆腐》等等。
    学的方法是师父唱一句,徒弟跟一句,学得有六、七成数以后,开始上弦子。就这样学了两个多月,高秀英居然学会了好几出戏,算是聪明的。
   可是,事有突变,永乐社才办了三个月,散伙了。为什么会这样。据高秀英现在分析,一个原因是黄永不按时给老师发包银,另外,由于老师之间为了“卡”学生,互不团结所造成。既然散了班子,只能各自奔前程了。高秀英随乐师王如松一同进了位居四马路的“神仙世界”。高秀英当时不叫这个名字,但也不叫居树英或金拘于,而是叫筱秀英。因为永乐社的女学员都统一叫“秀英”、“秀花”、“秀兰”……,即后来扬剧界中的“秀”字辈。
      “神仙世界”地处闹市,是个经常唱扬州戏的窝子,生意很好,只不过每一层楼里的场子都不大,象现在上海的“大世界”。整个建筑是五层,每层是一个剧种,有文明戏、苏滩、小开口、毛儿戏(由清一色女孩子组成的京剧小班)、绍兴大班、魔术、杂技等等。斜对面是丹桂第一台,唱京剧的。
    当时主要演员有鲍春来(唱丑)、汪桂山(唱花旦)。高秀英从这时起开始跑龙套,每天贰角钱。解放前戏院子在开演前总要打闹台,其目的是以广招观众。高秀英作为一个刚学戏的小鬼也经常要参加,负责打板,有时当然会打错,因为没正式学过。不过,打闹台的时候,池子里的正座几乎没有人,最多两个边厢和后排有些人,所以没有人会提出异议和批评。夜戏七点半开锣,要唱到十一点半,整整四个小时。下了戏,洗洗弄弄,最早要到半夜才能回家。罗氏放心不下,每天亲自跑到剧场去接,风雨无阻。
    经过两个春、冬,高秀英正式在台上演开口的丫头旦、童子生,如《杀子报》中的王金锭、王官保,《秦雪梅吊孝》中的爱玉,《骂灯记》中的艾汉,还在全部《活捉张三郎》中演过阎惜娇。
    这时高秀英已经没有正式的师父教了,只有靠听、靠看、靠演,以增长自己的技艺。另外,就靠自己的嘴甜、机灵,多给叔叔伯伯们做事,有时还要靠孝敬。例如有一次为了学《杀手报》中娃娃生王宫保的一句梳妆台:“恼恨亲娘她老人家心肠狠,将学生一刀杀死,刀分七块装在油坛,藏在床肚里面存。”高秀英除了给琴师陆怀人说了许多好话外,还孝敬了十二个大铜板。
    提起这十二个铜板,高秀英含着泪向我讲述了当时的遭遇。
    她说:“那时候在台上唱戏,还有顺带向观众化缘的事,譬如唱全部《阎惜娇》,其中有一段卖身葬父的戏,每演到这一段,我就直接哀求观众施舍。有些好心的观众就边擦泪边掏钱,然后往台上摔。当时主要用铜板、银元等硬币,坐位离台远的观众也能将铜板抛上台。但其中也有不少数不怀好意的“混子”,用铜板有意往演员头上砸,一不留神就会被砸伤,我就被砸过好几次,不过万幸都没砸在头上和脸上。”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向观众化缘呢?”我问。
    高说:“还不是为了几个小钱!”
   “那,这些钱怎么处理?”
   “化缘得来的钱,大家分,唱这段戏的拿双份。我前面讲的为学唱孝敬琴师的十二个铜板,就是这么得来的。这种钱当时戏班子里管它叫‘彩钱’。”
   “另外,我还告诉你一件事,‘神仙世界’虽然是一座五层楼的娱乐场,可那时候演戏也真马虎,我已经开口唱丫头旦了,还是便装上台,只是头上扎个辫子系很红头绳就算完事。”
    高秀英一九二四年夏天到“神仙世界”跑龙套,然后演开口的丫头旦、童子生,到了一九二八年她的戏份从每天贰角提到四角,多少有几个钱,可以买件把衣服打扮一下自己了。再说十五、六岁的姑娘,身体逐渐丰满起来,人又长得漂亮,于是麻烦的事就出现了。场内有人怪声叫好,“吃豆腐”,场外经常有人盯梢。罗氏为了孩子的安全,决定不让她再回高昌庙家里住,暂时借住在师妹王秀兰的家中。王当时住  九亩地,距四马路不算远,虽然夜里散戏很晚,可那一带街上行人还是不断,比起靠近南市乡下的高昌庙安全多了。另外,王秀兰的父亲、弟弟都在一起唱戏,回家时人多,即便遇上什么小纰漏,也不要紧。
    王秀兰家住在一个老虎灶的前楼里,一间房五个人住,王如松夫妻和儿子王金洪睡大床,高秀英与王秀兰睡地铺。
  象高秀英的这种遭遇,在旧社会的艺人中是普遍的,否则怎会将“戏子”列入下九流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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