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出师门闯荡世界 出师后,华素琴仍留太原坊做班底,虽一天日夜赶两场戏,但她的活儿不多,还有不少空余的时间。太原坊隔壁就是共舞台,演的是京剧。她对京剧并不陌生,而且深受影响,因此她有空就跑到共舞台去看戏。她没什么钱,买不起票,只得从旁门溜进去。起初看门的人不让她进,后来她向看门的老大爷说明,自己是唱扬州戏的,想来学习。看门人见她如此好学,也就放行了。当时在共舞台演出的京剧演员有赵如泉等,他们的连台本戏《欧阳德》很有影响,很受观众欢迎。花旦有金素雯、李雪芳、魏莲芳等。对这些京剧演员的演出,她真是看入了迷。当时她虽还不懂得一招一式,但觉得京剧演员的身段、水袖很美,变化也多。于是在看戏后,她就模仿着练。可她哪里来水袖啊!没服装,她就用绳子把毛巾扎在手腕上练,学着京剧演员的样儿,左甩右甩,不停地练习,试着掌握水抽的技巧。在她看了共舞台演的《花田错》、《三堂会审》、《董小宛》等剧目后,她感到这些京剧演员都很注重表演,特别是海派的演员,更注重刻划人物。从而她深受启发,懂得了戏要发自内心,戏要有情,以情感人。既是演戏,就要演戏中的人物,而不是演自己,要跟着戏中的人物走,感情也要跟着戏中人物的感情变化而变化。当时的华素琴,对这些表演的基本要求,虽不能上升到理论,但已有了悟性。她从感受中,从实践中,已有了较深的体会,这对她以后的成长,对她在艺术创作上的不断提高,确实起了很大的作用。总之,她觉得,京剧,包括其他兄弟剧种,对她来说,是一个又一个丰富的艺术宝库,在这些宝库里都有她需要学习、借鉴的东西。把那些于自己有用的东西学过来,只会丰富扬剧的表演艺术,提高自己的表演水平。因此她如饥似渴地向京剧,向其他姐妹艺术学习,不断地吸取艺术营养,犹如春风化雨,极大地滋润了这一枝刚刚破土而出的春笋。后来人们对华素琴的表演,觉得路子正,是“大路玩艺儿”,其内涵是说她身段有规范,表演有深度,有真情,心里有戏,表演的方法是正确的,路子是对头的。她在这深厚的传统基础上,学习成长,不断发展,终于形成了她独具风格的表演艺术。 除了学戏,华素琴对京剧的武戏也很神往。也是在共舞台,她看了王少楼的武戏,看了班世超的武旦戏《武松打店》、《孙二娘》等,对他们娴熟的表演艺术,精湛的武功技巧,十分佩服。而扬剧,主要是演唱文戏,很少有真正的武戏,她觉得扬剧也应在武戏这一领域里进行开拓。对她自己来说,她要求自己不但能演文戏,也要能胜任武戏。为了拓宽戏路,加强自己在这方面的技能,她又一次拜师访友,寻找学习的机会。她四处托人,终于请来了京剧武行周伍保(原是徽班出身),教她武功。 周伍保三天来一次太原坊剧场,他以训练京剧演员的要求和方法,教华素琴练功。除一般的搁腿、踢腿、圆场等基本功外,开了虎跳、抢背、劈又、乌龙绞珠、鹞子翻身、前桥、后桥等毯子功,大小快枪、比枪、单刀枪、双刀枪等把子功。老师教得十分认真,华素琴也学得十分用心,练得十分艰苦。老师虽然三天才来一次,可她却每天数小时练功,坚持不断。由于她过去从未接触过这些武功技巧,一开始总不能得心应手,老师说她手腕太硬,要她加强练习。于是她每天在练完基本功、毯子功后,手握藤竿,对着舞台上的柱子,口喊“一、二、三、”,不停地扎刺,一练就是几小时。隆冬,天寒地冻,冷风刺骨,她也从未间断。即便双手冻得又红又肿,生满冻疮,仍穿着单薄的练功衣坚持练功,非要把手腕练活不可。她练毯子功也是“咬定青山不放松”。那时的剧团,没有现在剧团的条件,有的舞台连台板都没有,但练毯子功,要翻,要摔,弄不好就会受伤,并且曾多次摔伤了腰背。但这些,她并不觉得苦,咬咬牙继续翻,继续摔打,而且越练越有劲。直到完全掌握了这些技巧,才肯停下来。她这种孜孜以求的精神,坚强的毅力,受到当时戏班同行们的赞叹。 经过一个阶段艰苦训练,她初步掌握了些武功的技巧,打下了比较扎实的基本功。从那以后,几十年来从不间断地练,坚持每天三遍功。 在过去戏班里,流传着关于练功的谚语,叫做“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可华素琴不仅在三伏、三九苦练,她觉得这还不够,要真正掌握好各种功夫,必须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要得功夫深,要把铁棒磨成针。虽然她每天要参加日夜两场的演出,身体已经疲乏,但她仍坚持练。她给自己安排了练功的日程表,既练武功,也练唱功。每天大早起身后,先喊嗓练唱,特别把当天要演唱的唱段,反复练习。这样既练了嗓子,又熟悉了唱腔与唱段,在正式演出时,保证了演唱质量和效果。接下来就练腰腿功夫,搁腿、踢腿、涮腰、跑圆场,是每天的必修课,然后再练毯子功、翻腾扑打摔,毫不怜惜自己。最后练把子功,一日复一日,越练越熟,越练越自如,每次都练得一身大汗。 第二遍功,是在演出日场之前,她上好了装,这时她涮涮腰,搁搁腿,保持身体灵活,运用自如。然后再喊喊嗓子,唱两段唱腔,保证演出时唱得圆润流畅。 第三遍功,则是在日场散戏后,仍然是涮腰、搁腿、踢腿等,以较小的运动量消除演出的疲劳,为夜场演出做好准备。 正是由于她自幼常年坚持练功,因此她基本功扎实,在台上运用自如,为她艺术的提高,打下了厚实的基础,使她在以后,不但擅长于演正旦、花旦的文戏,也能胜任刀马、武旦的武戏,可谓文武不挡的好演员。一些有名望的京剧演员,看了她的演出后,都感到扬剧演员有这么好的基本功,确是难能可贵。殊不知,这正是她几十年苦练的结果,没有这样扎实的基本功,是无论如何成不了一个真正的好戏曲演员的。 华素琴学了这些武功技巧,在太原坊戏班的地位起了变化,她从演丫头旦、娃娃生一类的小角色,改为演戏中的番邦公主等类的二三路角色了。有时主要花旦有事不能登场,她也能顶顶重要的角色。她所学的《僧尼下山》等小戏,也都派上了用场,开始崭露头角。但在太原坊多年,大演员们始终压住了她,虽然地位有所改变;但仍没脱离班底的位置。 就在这时,她师父李筱琴因患肺病不幸病故了,华素琴在戏班里再没有人带领她,此后的漫长道路,完全靠她一个人去走,一个人去闯荡世界了。 转眼之间,华素琴已长到十六岁。仍然在太原坊戏班。虽然她经过艰苦的努力,已能唱三路旦的角色,并且用自己微薄的收入,置办了一些头面、行头,但仍然是一个班底。可是她的演唱已经逐渐为同班同人以及一些爱好扬剧的观众所熟悉和赞赏。特别看她年纪轻,扮相俊,嗓音好,能文能武,更受到观众的喜爱。当时戏班里的主要演员之一的陈红杏特别喜欢她,要她做干女儿,又经陈介绍,认了一个开钟表店的老板娘做干妈。此外在观众中,有当时上海流氓小头目顾永祥的老婆,也非常喜欢她,主动跑到后台,也要认他做干女儿。当时华素琴初出茅庐,自己一个人刚刚在社会闯荡,为了能安安稳稳唱戏,不敢得罪这些地方上的霸头。同时,在旧社会,一个艺人,特别是女艺人,要想站住脚,没有一个靠山也是不行的。为了生存,为了能平安地唱戏,他只得答应。其实所谓拜干妈,并没有什么仪式,只是这样说说罢了。从这些事上可以看出,华素琴当时在太原坊已开始有些影响了,在同行和观众心目中已留下了较深的印象。 随着时间的流逝,华素琴的思想也有所变化。她想:太原坊名角多,大演员多,这样长期呆下去,势必永远是太原坊的班底,永远只能演二三路角色,怎么能得到发展?什么时间才能出头呢?于是她想要跳班。可是在当时跳班并不是容易的事。凭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跳得出去?又能跳到哪儿去? 华素琴在苦恼之时,想到了钟表店老板娘,她跟这位干妈商量。她干妈也赞成她跳班,并且介绍她到振兴舞台搭班。因此她正式向前台老板王阿富提出跳班的要求。 王阿富也是当地的流氓头子,听说华素琴要跳班,大动肝火,坚决不让她走,并扬言如果华素琴真的要走,就烧光她的行头等所有演出用品。这下急坏了华素琴,怎么办呢?跟王阿富争,没有用;跟她斗,一个弱女子怎么斗得过一个流氓头子?无奈,她想起了另一个干妈——顾永祥的老婆。顾永祥也跟王阿富一样是个流氓头目,他老婆也是个出名的女光棍。华素琴想,他们既然都是流氓头子,说不定请他出面打打招呼,或者可以得到解决。于是华素琴去求他,要她看在干女儿的分上,为干女儿的前途着思,帮帮忙,跟王阿富打个招呼,放地一马。顾永祥的老婆被她说动了,答应了她的要求,跟王阿富打招呼。果然灵验,招呼一打,王阿富就答应了放华素琴离开太原坊的要求。从此,她跳出了做班底的位置,开始展翅飞翔了。 当时振兴舞台的戏班里,旦行由王秀兰桂头牌,生行由朱春喜挂头牌。华素琴到后,立即也挂了牌,亮了红,成为振兴舞台的二牌花旦。 在旧戏班里,一个演员要跳槽重新搭班,也是十分不容易的。因为戏班的人和当地的观众都还不熟悉不了解。既然挂了牌、亮了红,他们就要看看这个新来的角儿究竟有多大的本领,同行们也要掂量掂量这个新来的同行有多重的分量。只有经过这些同行和观众的认可后,才能站稳脚跟。因此,必须经过千百双眼睛的审视,经得住评头论足。按常规,一个新演员到了新班子,必须唱三天打炮戏,这三天打炮戏,尤如上考场。牌能否挂得稳,能否在新班子里呆下去,这三天打炮戏演得如何,是至关重要的。华素琴虽然是第一次一个人独自跳班,年纪也轻,才不过十六岁,但她几年的戏班生活,耳闻目睹,也见过不少,她对这几天的打炮戏的分量,心中是有数的。但她并不害怕,因为她毕竟在这个圈子里泡了好几年,也学了不少剧目,文戏武打都能拿得起来,她自信能打响这头一炮。她为自己安排了唱《上金山》、《僧尼下山》、《安寿宝卖身》等剧目。这些戏都是她经过反复磨炼的戏,这些戏里有大开口,有小开口,也有清曲,可以比较全面地展示她的才华。演出后,反映不错,一致认为这个年轻的演员嗓子好,唱得韵味儿足,扮相也好,一招一式有规范。从此,华素琴在这个新的环境里站住了脚,终于不负她几年的艰苦奋进,占领了这块新的阵地。 当时在振兴舞台除头牌旦角王秀兰的戏以外,就算华素琴的戏重了。但她实际上还是担任二路花旦的角色。当时她们经常上演的剧目有《樊梨花》、《孟丽君》等连台本戏,以及《桃花女》、《麻疯女》等本戏,小戏有时也演,但以大戏为主。 王秀兰是位功底深厚的演员,不但擅长演青衣、花旦,而且老旦、彩旦,甚至反串丑角,演来都活灵活现,入木三分。华素琴和她合作的过程中喜欢上了她的演唱,她越听王秀兰的唱,越觉得有味道,越看王秀兰的戏,越觉得演得活,演得好。因而如饥似渴地向王秀兰学习,吸取她所需要的养料。 在众多剧目中,给华素琴印象最深的是《活捉张三郎》。当时她们合演这出戏,王秀兰反串丑角,华素琴演阎惜姣。在演出中,华素琴感到王秀兰的演出不同一般,演得很活,而且有变脸、鞿鞋倒圆场等绝技。她就用心地学,终于把表演张文远的演技学到了手。尔后她不但能演阎惜姣,也能演张文远这个角色。并且还经过不断琢磨,在王秀兰表演的基础上,又揉和了前辈艺人表演中合理的部分,经过再创造,有了自己新的发挥,使张文远这一形象更丰满、更生动也更深刻。 扬剧《活捉》,与昆曲等其他兄弟剧种的演出不同,它具有自己剧种的特点。昆曲在刻划张文远、阎惜姣这一对不正常的情人,描写这种不正常的爱情,从头至尾,以“情”贯串,而不是单纯的“捉”。在表演形式上,更追求美,有许多复杂而优美的身段;而扬剧则不同,它也是刻划这一对不正常情人的心态,但强调“捉”,阎惜姣的到来,不是来叙旧情,而是来捉张文远。因此在演出中,张文远显得狼狈不堪。在昆曲中,丑和旦两人相互配合,边唱边舞;而扬剧中的阎惜姣,双手直垂,披头散发,以唱为主,不做什么身段。主要的戏,包括复杂的水袖、身段、变脸、鞿鞋退步等一系列表演技法,完全在张文远一人身上。因此要把这出戏学到手,既要有深厚的唱功基础,又要有一定的身段修养。华素琴喜爱上了这折戏,决心把它学到手。她在配演时认真地看,下场后仔细揣摩,反复练习,下了一番苦功后,终于能有把握地上演这出戏,而且有了新的创造。 华素琴饰演张文远,在小锣声中鞿鞋出场,独坐书房,唱了大段〔满江红〕曲牌,表达了张文远对阎惜姣的思念之情。这段戏,没什么动作,完全靠唱表达人物的感情,唱得好坏,能不能抓住观众,直接影响下面的戏。华素琴由于在学清曲时,受过严格的训练,她唱得字正腔圆,情真意切,声情并茂,台下观众鸦雀无声。之后忽听敲门声,她秉烛执扇前去开门。到了门口,把扇子一拢,往领口一插,右手拔闩开门,跨出门槛。这几个动作,做得干净利落,交待清楚。出门之后,又打开折扇,为烛光挡风,然后左右寻找,均未见人影。正踌躇之际,阎惜姣将灯吹灭。使张文远猛然一惊,连忙转身进入室内,双手关门,背身将门顶住,把门关严。这一串身段,她演得熟练、灵活、诙谐、逼真,犹如流水行云。演“活捉”时,边唱边舞,唱着[莲花调〕,不断改变动作,从“仙鹤点头”,到“左右耸肩”、“小翻身”、“大翻身”、“前拜”、“后退”,一系列身段,一环紧扣一环。除此之外,难度还在于她是鞿着鞋,又跑又退,连唱带做,节奏越来越紧,速度也越来越快。全出戏要演唱五十分钟,一气呵成,当中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这样表演,没有深厚的基本功是很难完成的。华素琴的表演,丝丝紧扣,层层推进,直扑高潮,迎来了观众的阵阵掌声。 正是由于华素琴的勤奋好学,她的演出受到同行的赞赏和观众的欢迎。王秀兰作为长辈,也十分喜欢这株破土而出的幼苗。她一向注意培养青年,因此有意安排华素琴逐步顶她的头路旦角的戏,如把她的拿手戏《桃花女》让华素琴主演,而她自已退居幕后。这对华素琴来说,是极好的实践机会,她也不负王秀兰的关怀,认真地一出出地学过来,除了大戏外,小戏她也不放过,如王秀兰常演的《四老爷打面缸》,她也用心学,后来也成了她的打炮戏了。 这样,经过一个阶段的演出,师父李筱琴替她起的艺名筱素琴的名字,在观众中形成了广泛影响。她开始红了。在她演出时,不断有人送软匾、送花篮,向她祝贺,表示观众对她的喜爱之情。于是在戏班的同行以及观众中,都爱称她为“红孩儿”。 华素琴在振兴舞台唱红后,其他扬剧班社纷纷邀请她去搭班。接下去,她曾在上海虹口的楚城大戏院,天兴茶楼,胜利大戏院等剧场演出,有时也搭班到虹口以外地区演出。不管到什么剧场,华素琴在观众和同行中已有相当影响。但是,在旧社会上仍然没有什么地位。那些达官贵人,地痞流氓把艺人当作妓女一般的玩物,所谓“王八、戏子、吹鼓手”,把唱戏的艺人与妓女等并列。因此艺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惹来麻烦。 一次,华素琴和朱龙喜等搭班,到曹家渡演出,打炮戏演的是《红梅阁》。这出戏,本是华素琴经常上演的剧目,普遍受到观众的欢迎。但在曹家渡首场演出时,观众中有些人连喝倒彩,弄得华素琴莫名其妙,反复思考,是自己唱错了词,还是哪儿演得不对?她从头到尾反复琢磨,没发现有任何可挑剔的地方,而且这是场打炮戏,她还特别认真、卖劲。尽了自己的心力;做到了一丝不苟,怎么会被喝倒彩呢?她百思而不解;同班的同行的不得要领,弄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她向前台老板请教。前台老板并没有就戏的演出本身说半个字,劈头问她:“你没有去拜访四百壶吧?”四百壶?这是什么人?原来四百壶姓史,是曹家渡一带的流氓头子,凡是来这里唱戏的。要想站住脚,打开局面,不买他的帐是不行的。而华素琴到了曹家渡。没有登门拜访,四百壶觉得失了面于,于是找人在剧场捣乱。华素琴这才弄明白被喝倒彩的原因。怎么办?当时随地演出的,也是她的武功老师周月亭不服这口气,要她不要买这个账。此事被四百壶知道后,约周月亭第二天在五角场见面。周月亭原为徽班武行出身,血气方刚,不肯示弱,第二天按时到了五角场。谁知一到就被一批小流氓痛打了一顿。 为了避免事态再度恶化,闹出新的乱子,华素琴只得忍气吞声,亲自到四百壶门下,陪礼道歉。 到了四百壶家,她虽不情愿,但为了能平平安安地唱戏,为了吃饭,只得低声下气打招呼:“我门新来乍到;不熟悉这块宝地,没来拜访,冲撞了你老人家,还望你宰相肚里能撑船,高抬贵手,放我问过去。” 四百壶要的是面子,见华素琴亲自上门,有了面子,也不再深究。但他提出,要华素琴拜在他的门下。他阴阳怪气地说:“好啊,那就给我做个干女儿吧?” 华素琴虽未料到。但在当时那种情景下,也只好答应。就这样,一场风波,总算平息下去。 转眼之间,已到抗战胜利前夕。 当时的上海,频遭飞机轰炸,人心惶惶,已没什么人有看戏的雅兴了。剧场只得停演。这时,在扬州演出的武麟童、卞金山、徐道生等到上海来邀她去扬州演出。戏班的一些同行也想找地方逃难,于是就决定去扬州巡回演出。 华素琴生在上海,长在上海,学戏、登台以至唱红,从未离开过上海,扬州虽然是她故乡,但她还从未到过。这次去扬州,既是她第一次出外跑码头,也是她第一次回故乡。她到了十九岁,才有这次机会,心情十分激动,企盼着能在家乡展示她的才能,希望她的艺术能为家乡父老乡亲所认可。 到了扬州,在南京大戏院演出。华素琴挂了头牌,排定了《红梅阁》、《刘金定下南唐》、《李季梅盗尸骨》等戏码。这些戏,都是有文有武、这唱带做的吃功戏,不但要有扎实的唱功、武打,还要又掼又摔,什么抢背、乌龙绞珠、割韭菜等等,演来是相当吃力的。华素琴因在从艺生涯中勤学苦练,打下了厚实的功底,因而演来得心应手。 扬州的观众,对自己家乡的剧种,不但热爱,而且熟悉,不少观众都能喝几段大小开口的曲调,他们对华素琴这位陌生的家乡人,抱着欢迎、期望的心情走进剧场,他们也要看一看这位名角倒底有多大能耐。演出后,观众认为她既有扮相,又有好嗓子,文武俱全,年纪又轻,称得上是扬剧界的一颗新星。在故乡父老的心目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在扬州演出两个月后,又改换码头,到了南京下关二板桥与张月娥、王美云等搭班。十余天后,抗日战争胜利了。在全国人民一片欢腾,庆祝胜利的喜庆的日子,她同样也怀着喜悦的心情,回到了上海。 (责任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