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岁末,我出生在扬剧的发源地江苏省扬州市的一个梨园之家,我的父母不仅是生活中的夫妻,也是扬剧舞台上的黄金搭档。当时正处文革中期,新中国的上空乌云密布,遮掩了欢声,罩盖了笑语,苍茫的人海,怨声载道、民不聊生,扬剧艺术也在风雨中飘摇,在动荡中颤抖。非常的时期,我亲爱的父母并未被那空前的劫难所吓倒.反而更加坚毅更加执着地把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实有一种青松的气节,志同道合、双宿双飞,驰骋在扬剧的舞台上。 就在那动荡不安的岁月里,他们孕育了我,从我牙牙学语开始,爸妈的嗓音几乎已取代了家里的半导体收音机,每天都要用他们所唱的扬剧曲调哄我进食、催我入眠。因此,从我记事起,扬剧的音乐和唱腔我已耳熟能详.成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主旋律了。 1985年金秋之际,我荣幸的考入了扬州市戏曲学校,子承父业,开始了我的学艺生涯。进入校门,所有门科的基训接踵而至,自然而然唱练课就成了我施展才华的空间。同学的羡慕,老师的夸奖经常犒赏我这颗驿动的心。小小年纪的我,哪知艺术的深浅,竟变得有些沾沾自喜.浮躁不羁,辜负了同学的掌声以及老师带有赏识的鼓励。其实这些都得益于儿时的熏陶,近水楼台先得月吧!与之相反,由于我天生腰腿比较硬,直接影响到武功以及形毯把的基础训练,经常让老师们伤透了脑筋,与唱练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同时这也让我渐渐地认识到艺术是多元的,尤其是科班出身的戏剧演员,真是唱、念、做、打缺一不可,仅凭一些天赋和小聪明是远远不够的。艺术是掺不得半点虚假的 ,用功的同时,更要用心,必须以几倍的努力方能将自己的弱点变为强项,从而为自己即将开辟的艺术道路打下坚实的基础。 五年后,我以优异的成绩走出了母校,泣别了敬爱的老师以及很多同窗学友,与几位同学一起被分配到扬州市扬剧团工作。晃荡之间,20年的扬剧生涯如今已悄然地成为过去,回顾一下近20年岁月的更迭,伴随着艺术的成长,也使我的人生逐步地变得成熟起来。记得当年经历了一段短暂的间习期.很快我就被团里排演的一些新老剧目中的大大小小的角色所录用,遗憾的是本人受到身材的局限,通常只能在一些剧目中扮演二路、三路甚至四路一类的角色,男一号几乎跟我无缘。为此,我也曾失意彷徨,并一度在思想上开过小差,寄希望于其它的闪光点,为自己另辟院土。我相信,没有一位从事文艺工作的人永远甘当绿叶的!况且当时随着改革开放政策的日趋成熟.外面的世界又是那么“精彩诱人”,对于正值年富力强的我来说,实让人心驰神往。就在我举棋不定徘徊在人生十字路口的时候.我的爱人,也是我艺校的同班同学,并且还是我的同事,闯进了我的感情世界。她虽从事乐队工作,但对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经历了一段恋情的短跑,很快我们就组建了一个新的扬剧世家,比翼双飞的生活使我们的小家庭过得格外的温馨和甜蜜。不久,我们便有了爱情的结晶,我们满怀喜悦,欢欣鼓舞,看着这个新生的梨园子弟,我们洋溢着幸福,凝聚着热爱.憧憬着未来⋯⋯ 妻子的爱如同玻璃的心,酷似润物的细雨,又像盎然的春意,不时地在支持我,勉励我,让我坚定了自己的人生定位.抛开了许多外来的红尘诱惑,沿着扬剧艺术的道路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在后来的工作中,妻子的一分鼓励就会变成我的两分努力,纵情舞台,塑造许多截然不同的人物形象。无论戏份多少,都会仔细揣摩,用心对待。例如在大型现代扬剧《大泉魂》和《县长与老板》中,我分别扮演了“二锁子”和“办公室主任丁朋”两个风格迥异的人物形象。前者是一位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后来在恩人李元龙的真情抚慰下终于悟出了人生的哲理,洗心革面,发奋图强,最终得到大伙的肯定,生活在勤劳善良的人群中。后者则是一位察言观色、精明能干、城府颇深的县中层干部,舞台上既要表现出他屈居人下、机警干练的工作作风,又要彰显出他那处事老道,权力中枢的人物份量。这两者虽说在各剧中均属配角,但与戏的本身有着密切的关连,直接影响到演出的效果。因而,在平时我就非常留心人生百态,尤其关注人物内在的反映,演出中丝毫不敢大意,竭尽所能.一气呵成地将角色奉献给观众。 扬剧属于地方戏,无形之中会受到语言障碍的局限,但扬剧艺术的呈现却尤为丰富饱满。我们不同于京剧老大哥对演员和角色的分行比较细.我们扬剧像我这样的演员,有时候可能需要塑造不同行当的角色,真可谓“工作中的多面手,舞台上的万精油”。即便是很多的殊荣未必会属于我,但是我知道,它永远属于我们扬剧事业。 如今,我们家第三代扬剧人我的儿子,也考入了我的母校,进行了更加系统、更加专业的基础训练,以及较为广泛的文化知识学习。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辜负前人的期望和重托,爱我所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以满腔的热爱之情弘扬扬剧艺术,为迎接美好灿烂的明天再创辉煌! 我想,这正是绿叶对根的情意! 原载《剧影月报》 2009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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